【泛舟】童话 Ⅵ
【已坑】
【前文请戳：童话 Ⅰ ，童话 Ⅱ，童话 Ⅲ，童话 Ⅳ，童话 Ⅴ】
7.
四个人中能下厨的也只有龙队了，剩下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开饭。
樊振东和周雨坐在一起，他们科哥窝在沙发里像是调了省电模式，只能从目光追随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来确认并没有在放空，也没有在笑，但这样平常的场景突然让周雨觉得有一点羡慕。而身边的人好像和自己有感应一样，在细微的情绪刚冒了一丁点儿的时候不动声色地附上了他的手掌，周雨耳根瞬间就涨红了，完全没过脑子地出声。
“科哥！”
喊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只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瞪着他哥憋不出半句话。倒是小胖捏了捏他的手心，闷声接了一句。
“继科大哥，我想和你打。”
张继科只扫了他俩一眼，那双桃花眼里就好像又只装着忙碌的主厨了，回答也像是随意的说了个事实，没什么针对性。
“那估计得等，最近可能我和小雨打吧。”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，叮嘱周雨，“你还没拿过公开赛吧小雨，时间很紧啊。”
“嗯。”
在周雨低声应答时小胖强势又隐秘地扣住了他的手，不由挣脱的十指相扣是十九岁的樊振东给他的底气。
其实周雨并没有为他科哥的那句话感到难过，刚出鞘的樊振东对面的人是自己，当初的他还有那么一丝庆幸——无论我们以后会怎样，第一次在国际赛事上拿的冠军总会印象深刻的吧。
那时候的自己连想都不敢想会有现在这样的时候。
赛场上成王败寇无需多言，我会赢给你看的，你别替我瞎难过。
8.
在哥哥们眼皮底下的第二天，两人就被分开行动了。龙队满面春风地对周雨说帮他赛前练兵，科哥一脸慈爱地拖着小胖说去看尹老爷子，两位初恋风的小朋友完全玩不过老司机只得乖乖跟着。
樊振东一路跟着他继科大哥，车开出去好远才试探着问出口：“哥，你让他俩累了休息可以练首歌啥的，说着玩的吧？”让周雨和马龙合唱，这真录了都可以等大赛拿去当杀伤性武器吧，对方血薄的都能一击致命，毕竟对方不一定有滤镜。
张继科瞥了他一眼，不以为然道：“不是啊，他们喜欢就唱嘛，挺好的。”樊振东默了，他要学的还有很多啊。
“小胖，你怕他离开吗？”在等红灯的时候他科哥突然这样问。
樊振东没来得及细想就条件反射地回答了：“我怕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
“……”对啊，怕什么呢。周雨的心他比任何人都看得清，但他就是连想都不敢想。只想像现在这样在一起，恨不得天荒地老。
红灯跳转成绿灯，张继科重新发动了车子，没开出多远就找了一个能停车的地方熄了火。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，瞧了眼身边的樊振东又作罢了，拧开了一瓶矿泉水。
“我那年一个人回山东，整天魂都不在，脑子里满是龙远远望着我的样子。是尹指打醒的我，让我像个男人一样。”
“我要回去，也回去了。直通莫斯科是赢的龙，鹿特丹直接拿走了伦敦单打。然后是巴黎世乒赛，杜塞尔多夫世界杯，到去年的苏州，今年的里约。这一路你们看得比别人多一些，就该知道的。”
“胖儿，你自己要像个男人一样，也要把他当成一个男人。那么长的路要走，你什么都不能怕。哪怕花的时间久一点，是你的终归都是你的。”
樊振东沉默的听着。他继科大哥真是周雨他亲哥，真的。
他们的确比其他人看得要多，也正是如此才能尝出那一句“哪怕花的时间久一点”中被岁月剐下来的血泪。所以才那样珍重他的小雨哥哥踩着荆棘捧上的一颗心，不舍得他有一丁点的难受。
但他们身处竞技场，是“冠军血统”的国球运动员，那么多人夸他少年老成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，正因如此他才会怕周雨会离开，才会在一开始没拿下时心里着急怕输。
哪怕他的小哥哥如今遂了他的意，哪怕最年轻的男子单打世界冠军的头衔还热乎着，这段时间的樊振东总有那么点焦虑不安在身体内四处流窜，越怕失去焦虑就越聚拢在一团聒噪。他雨哥似乎也有所察觉，才会在每一次亲热时都像是末日狂欢，不管不顾地想用炽热的爱意让他心安。
而在他继科大哥说了“你什么都不能怕”之后，那些不安的焦躁的不确定的都特么见鬼去了。樊振东害怕去思考的满眼云翳的未来突然间云开雾散，他隐约透过某扇窗户看见了屋里坐在饭桌前头碰头吃饭的两个身影。
那应该是樊振东和周雨吧。
那一定是樊振东和周雨啊。
9.
从尹老爷子家里出来时已经是黄昏了。出了门后樊振东才拿出手机，就听到他科哥说龙队唱吧发歌了，是和他家周雨的合唱。
樊振东心头一颤，还在犹豫要不要戳进去听一会儿就闭眼吹，看到歌名就愣住了，《倔强》。
“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”
“我不怕千万人阻挡”
“握紧双手绝对不放”
听着他家周雨用自创的腔调认真地唱着，和龙队的配合几乎为零，但每听一句就感觉有一朵花在心上开放，有无数颗遥远的星星在一个晴朗的夜空里闪烁着。
樊振东好像终于明白之前他科哥回答的“挺好的”是什么感觉了，的确，是挺好的没毛病。哥哥们都能在单打决赛对杀前一晚录《痴心绝对》，小胖是服气的，承诺过的那首《童话》怎么送出去可得好好琢磨着。
一辈子那么长，他都愿意陪我闯，那就闯。甭管他万千阻挡，万众仰望。
